糖贝海

可怕的不是孤独,而是害怕孤独。

【魈温】问风不问你

  山涧河流的明月高悬,这对任何一个璃月人来说是不可多得的美景,唯独对魈不是。

  “那只翠青色小飞鸟吗?他好像自己困住了自己呢。”

  那是魈第一次听到那位同样是翠青色的诗人提起自己,他悄悄靠在阁楼外树杈上,不知为何一错不错看着,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磨损严重的神明却蓦地望向他,穿过窗棂,穿过梧桐树叶的缝隙,温柔又带着戏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。

  神明注视他的双眼明亮,冲他歪歪头: “诶嘿~”

  梧桐树叶哗啦落下

  钟离坐在温迪对面,举起茶杯的手微颤,一两滴茶水洒在桌盘,温迪眼尖,张口要问,被钟离一个眼神吓了回去,乖巧坐在对面,但安静不过三秒,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想喝的酒。

  钟离脑海里还回荡着“诶嘿”

  窗外的魈早被吓飞出去,不知此时蹿到了哪儿,本来是来拿药的。

  “既如此,你可将这带给刚才那位少年,我会托他带你闲游一番。”钟离放下茶盏,慢悠悠到柜子里取了成扎的清心。

  温迪瘪瘪嘴,他其实是经常来璃月的,可却从未见过那人逛过集市,倒是有一年海灯节,他听风精灵说,一个不问世事的漂亮小仙人也在山崖看了海灯。

  老头子是叫他帮忙带孩子,嗯,性格孤僻的孩子。

  “我记得,他叫魈吧。”温迪结果清心,放在鼻前轻嗅,是那个孩子身上的草木味。

  钟离朝虚掩的门看了眼,微微点头,往天这个时候,公子会来这里蹭饭:“今日我还有事,便不久留于你。”

  温迪拍拍坐垫: “知道知道,那我就去找他咯。”

  荻花洲一带魔物较多,温迪没有急着去,只是学着魈的模样靠在树上,等他完成任务。左手是咬了几口的鲜红苹果,右手揽着要送达的清心。

  魈辗转了好几处,温迪依旧跟着。

  等到再无魔物清理,魈低垂了眼,有些不情愿的转身,抬手收掉长枪,理解性的低头:“风神大人。”

  温迪笑嘻嘻来到魈面前,将清心递给他:“老爷子让我把这个给你。”

  魈手指颤了颤,不敢抬头,心里总有些奇怪的感觉,他从未有什么惧怕的东西,但他现在知道,他似乎害怕对上风神大人的双眸。

  温迪并没有做什么,魈气势上弱了一点,却还是不忘提醒:“请不要叫帝君大人老头子,这样,不敬。”虽然对方也是神。

  “哎呀呀,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。”

  “岩石会记住一切。”魈说话的声音越来约闷。

  温迪看了眼不远处的大石头,觉得后背有些发凉:“……”

   “额,你家帝君大人还有交代。”

  魈抬头,见温迪还是很欣喜的看着自己,左右躲闪了一下,终究是坦然面对过去:“请说。”

  温迪看他的模样,轻轻笑了两声,手指随意划过腰间琴弦,乐呵呵道:“让你带我去最热闹的集市,吃美味的食物,喝最珍贵的美酒。”

  骗人的。魈清楚且明白,这不像是帝君大人交付的任务,他本想一口回绝,温迪却无时无刻拿那样的目光注视他。这样一个奇怪的存在,怎会成为一位神明?在魈爱上温迪之前,那晚的疑惑,一直存着。

  所以,是怎么心动的……

  他不习惯与人交涉,但那位温柔的神,不可拒绝地带他穿梭在人群中,灯火照得他神采更加明亮,吟游诗人清亮明洁的嗓音第一次让他觉得,夜市并没有多么喧嚣,因为在众多的叫卖声里,只听得到他的絮叨。

  “你是不是不习惯这么多人呀。”

  是,所以我们换一个地方。

  “没事,一条街,很快就走完了。到时候,我给你弹琴作为报答。”

  温柔的神明用他随时上扬的尾调蛊惑了璃月的仙人,魈真的愿意随他逛完一整条街。但那条街,出奇的长。

  温迪喜欢精致的兔子花灯,可爱秀气,但是没钱。

  温迪想要玩铁刨花棒,滋啦啦发亮那种,但是,没钱。

  温迪品尝了马尾和小麦混合的谷酒,并撺掇着魈:“你尝一尝,麦田的气息,真想买一筐带走,能喝上好久呢。”

  “嗯。”

  魈别扭地就这温迪递到嘴边的杯子猛喝一口,嘴里满是辛燥的刺激感,但也的确有麦香萦绕鼻尖,脸有些烫,像被酷暑的麦田清理魔物的阳光灼着。

  不及杏仁豆腐。

  “杏仁豆腐?是那种白白的,嫩嫩的,甜滋滋的奶糕吗?”温迪认真的看着坐在小凳子上有些拘束的魈,手肘还撑着魈的肩膀,布料摩擦着少年消瘦的肩头,在锁骨尾部留下细微的痒意。

  魈不习惯这么近的距离,微微后仰着躲开,点头算是回应了温迪。

  “喜欢的话带我去吧,我请你吃。”温迪把空酒杯放在小推车上,寻思着怎么赖账,魈却爽快地站起,将两个摩拉放在摊位上。

  “嚯~”

  温迪瞅着灯下亮闪闪的摩拉,久久不愿意移开视线:“你是个有钱的小孩子呀?那你可以请我吗?”

  这个话题到了,他愿意把目光重新分给魈,但少年却不在原地。

  他注视过的少年,从街尾消失了。不是生气,不是逃跑,是带他去吃杏仁豆腐。

  璃月的建筑和蒙德不同,蒙德只有不宽的阳台,璃月却是很多半开式的阁楼,所以当他随着魈出现在望舒客栈的圆桌时,店里的人从只是惊讶了一会儿,回来时就端上了两碟杏仁豆腐。

  “不要这个。”魈沉默半晌,先是看向温迪,良久才知道看错了人,又看向端盘子的人:“要兔子。”

  “啊?哦哦我不挑。”发现小仙人有点不对劲,脑子一向转飞快的风神大人礼貌的拒绝了小厮。

  “要,兔子。”

  小厮觉得谁凶谁有理,下楼去跟厨子说了要求。

  二楼厨房突然炸出言笑的怒吼:“什么啊?什么?他还要什么?兔子?他怎么不去吃草!”

  温迪在三楼挑挑眉,坐在对面的魈呆呆的看着他,他扯出一个笑容,魈盯着,然后,不怎么笑的小仙人,嘴角学着他的模样弯了起来。

  “哎呀,不错不错,笑起来真好看。”温迪由衷的夸赞。

  “嗯。”

  兔子形状的杏仁豆腐做的有些费工夫,重新端上来的碟子里不仅有兔子,还有许多青草模样的奶冻。

  温迪失笑,拿勺子吃了一块,他其实不太喜欢甜腻的食物,但这位小仙人好像是第一次请客。

  “谢谢喔!”温迪吃完抬头,却发现魈趴在了桌上,面前的杏仁豆腐只缺了一口,小仙人的嘴角微开,糖水氤氲在那里,阁楼的光线有些暗,温迪知道他是醉了。

  风神的手指想要帮他擦掉嘴角的甜水,但到那里又迟疑了,只是卷起一小撮风,将那一两滴卷起,可能是操控不当,蹭到了自己的唇上。

  “晚安喔,小青雀,下次再会可不能像老爷子一样打我哦。”

  让人酣睡的酒精真是奇妙的东西,也或许是那一晚从听觉和视觉上受到的刺激都是美好的,魈没做噩梦,靠在桌上睡了一夜。

  梦醒之后,诗人不见了,好几天之后他才发现,甘雨之前给的钱袋也不见了。

  魈从那之后没再遇到温迪,那位神没再来过璃月,他也没再喝过酒。直到那一晚,荻花洲的笛声响彻原野,也响彻他的世界。

  “风神大人……”魈眼前模糊,跌跌撞撞走近让他舒适的风。

  “在呢在呢,温迪在这里。”

  神明接住了仙人,为他奏一夜的歌谣,陪他等次日的晨曦。

  从那之后,温迪来璃月的次数多了起来,只是每次来,甘雨给魈的零花钱都会不翼而飞,每次不翼而飞之前,都会有一个风色诗人围着魈团团转。

  魈习惯了温迪的存在,但诗人富足的时候就很少来找他了,他明白这样的依赖不该出现,所以自己上庆云顶,坐在清心旁边。

  但清心失效,似乎是起了反作用。

  他会想起那晚为他送药的神明,神明每次到来都让他舒适,神明成了他的清心。

  想要留住他,想要,他一直在自己身边。

  距离上次风神的到来并没有过去多久,但魈知道怎么让他出现,只要,风神大人注视着自己。

  魈替甘雨办了事,要了一笔钱,很大一笔,找了一只木箱子满满装着,路过钟离的客房时,在门前的花台上放了十块摩拉。

  他不能偏心后就忘了帝君大人,帝君大人也没钱的。

  他又在荻花洲寻了一处荒废的营地,点燃火堆把摩拉照的亮堂堂的,他不怕冷,但第一次手心冒起冷汗,不自在的撮着。

  “呀嘿~小青鸟,怎么又是一个人?”

  温迪手里还抱着苹果酒,伴随微风落在魈身旁,和以往不同,魈马上站起,站得很直,视线一下子定在温迪身上:“风神大人。”

  是严肃认真的模样,但又和以往不同,温迪虚浮的脚步也突然定住,这样的场面,有珍而重之的意味。

  “风神大人……”

  “我在。”

  温迪在等魈的下文,不知为何,心里有些期待。不是每次都能拿到摩拉的兴奋,也不是苹果酒喝到饱的满足。

  风总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目的地,掌管风的神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摸清自己的情愫。

  “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,小青雀?”温迪抿嘴笑着,取出腰间的琴,跟着自己的心跳弹奏。

  魈点头,凤眼却低垂,心虚又逃避,鼓足勇气也就说出一句:“送给你的。”

  温迪的琴音一乱,目光落在一箱摩拉上:“魈,只有这个吗?”

  怎么不叫小青雀了……

  “不是,还有。”

  “还有什么?”神明循循善诱,甚至歪头凑到魈低的不能再低的脑袋前,睁着亮闪闪的双眸问:“还有什么惊喜?”

  魈被问得快要原地升天,可能是天生的聪颖,竟然下意识把问题回抛:“风神大人希望是什么?”

  “啊哈?”温迪收了琴,背起手。

  神明明白,是心动,但不是时候:“真是,第一次这么不想要摩拉,我想要,舒舒服服放松,魈,你会踩背吗?”

  “踩背?”

  手心里的冷汗缩了回去,魈在思考着,并没有搜刮到相似的经历认知。

  温迪揽着他坐下,像往常一样讲故事一般:“我常找个地方晒太阳,喜欢趴着晒,那些小团雀会落到我的背上跳来跳去,被他们踩过的地方会很舒服,越胖的小鸟踩着越舒服。”

  魈听得认真,可是如果自己变成以前的样子,那是非常大的。

  温迪猜到他的想法,坏心眼地笑着:“我还见过鸟儿互相踩,他们一定也觉得舒服吧?”

  鸟类的传统知识在温迪的刻意提及下回笼,魈的脸爆红,张口想要说什么,却不自主遐想起来。

  “踩背的鸟儿一定很喜欢彼此吧?魈?”

  “嗯……”

  魈抬手想要捂住脸,温迪却跟他说下次见。

  “风神大人……”

  “哎呦~那晚你可是叫了我,温迪。”

  “温……迪,”魈觉得嗓子很挤,挤得快要说不出话,但他觉得,自己应该说出来,在这时候说出来:“什么时候,还会再来?”

  “小青雀,你想我吗?”

  “想。”很想,我想你留下,但好像,突然又怕你留下。

  “那你想我的时候该怎么做?我的小青雀。”

  我的小青雀……

  魈上前两步,但温迪却走了,如季风过境,吹得温和,散的迅速。

  有一两缕余风划过魈的脸颊,还带着一片树叶,蹭过魈的唇面。

  想你的时候该怎么做。

  因为想要亲吻你,所以我亲吻了风。魈盯着那不属于璃月的树叶,全身血液翻涌,他想要,亲吻一位神明。

  魈向钟离请了假,总是在紧赶慢赶清理魔物后跑去蒙德。但主宰他的神明不在,一次都没见到过。

  他笨拙的学着凡人的方式,带温迪可能喜欢的各种礼物,在风起地的大树下一待就是一下午,那个风色的诗人,再也没出现。他好像被拒绝了……

  他听旅者说,蒙德的人不知道温迪就是他们的神明,他觉得好蠢,明明神像惟妙惟肖。

  明明神像那么生动。

  魈在夜晚明月高悬时,要赶会璃月,走之前,他还是尽力去感知周围,没有人,那个喜欢晒太阳的神明不想出现。

  他望着神像,有些不甘,也有不愿,所以在走出两步后倒转。

  魈爬上高台,抬手和握着风神像双手,虔诚的落下一吻。

  “温迪,再会。”

  “呀~”

  魈被身后熟悉的声音吓得后退,千余岁的仙人,狼狈地跌落。

  不巧的是,又跌进了那人怀里。

  “你是在找我吗?”

  魈有些愣,心脏的跳动声贯彻耳膜,他的神明,温柔的俯视着他。

  “我是在找你。”

  温迪眨着眼默认,将他扶着站好。细长的手指贴在唇上,呼出热气之后,点在了魈的嘴角。

  温热的,对于腼腆的魈而言,温柔小心却浓烈至极的回应。

  “小青雀,你找到了我。”

  “我的小青雀,现在想做什么?”

  魈咽下唾沫,微磕着双眸凑到温迪右侧,弯下腰微微拘礼。

  雀鸟在寻找到心仪的伴侣后,会在左右两侧行礼,得到认可与同意,才能踏上他的后劲羽翼,泛滥自身爱意。

  温迪含笑看着恪守礼节的小青雀,抬手抚摸他的发顶,手指插入其间,轻扯着将他带到气息相接处:“大胆一点。”

  “风签订了契约。”

  风签订契约,寻找到一处可以随时落脚的地方。

  那夜,风起地的树下,风精灵羞怯地随蒲公英飘远,带着不可言说的秘密,远道而来的璃月仙人顶撞了异乡的神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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