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漫卷烟火|09：00】【雨双】津风
上一棒@火星村口种花的
夏季的雨格外大，也格外美，绥城干燥了半个月，在某天傍晚夕阳未落时却突然下起了暴雨。原本街道上的人大都被雨砸得跑了回去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倒霉蛋儿，家隔太远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里跑。
王大雨就是其中之一，他在找学生，一个逃了一下午课的学生。衣服不到十秒就被浸透了，他摘下眼镜，抹去脸上的水，有些焉儿地走到一家街边，紧紧靠着墙，又怕蹭到别人玻璃，马上又站直了。
伴随着雨的总有风，雨水随风转向，王大雨和大街地面上的废报纸一样被拍打着。
等雨停吧……
他心里想着，那鬼豆子应该在哪家网吧玩得嗨吧。
王大雨还记得，最开始见面自己问徐无双兴趣爱好时，那小孩儿闷声半天，最后还是告诉了他，表情死命地高冷：“男生能喜欢什么，篮球，游戏，睡觉。”
徐无双说完，手里控制了很久的篮球拍起，起跳，投篮，落地。身上的校服随着动作卷起，王大雨能看到少年劲瘦的腰。
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，又准确无误跌入篮筐，王大雨隔的近，能感受到风卷来的热气。或许，还有徐无双的汗水。
暑气被雨水驱赶地干干净净，王大雨觉得有点冷，回忆暂歇，搓了搓手，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玻璃和门牌碰撞的声音，是一家咖啡店，为了遮阳，玻璃窗的卷帘都被拉了下来，因此他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。
他往店铺走了几步，突然顿住了。
徐无双站在门口，一错不错看着他：“老师，快进来躲雨。”
徐无双帮客人端了咖啡，穿着工作服，抱着盘子，得到店长姐姐同意，坐到了王大雨对面，递给他一张毛巾。
“老师，擦头发。”
雪白的毛巾被王大雨暴躁地甩开，周围人很多因为甩毛巾的声音看向他，他也不好擦了，只是把毛巾披在肩上，回答徐无双：“下午的课已经上完了，现在可以叫哥。”
“老师。”徐无双此时变得十分乖了，雨不停，意味着没有人来了，等下打烊，他就要跟着王大雨一起回家。索性解了工作的围腰交还给店长姐姐，端着两杯饮料过来，放了一杯热的在王大雨面前。
王大雨摘了眼镜撂桌上，视线有些模糊，他觉得不重要，反正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他已经越发看不懂了：“这两天不住校，等雨停了，我带你回家。”
徐无双坐直了些，又不确定地问王大雨：“哪个地方的？”
王大雨：“……”
绥城到乡下的路程不远，王大雨回了住处换下衣服，又给徐无双带了两件换洗，这才开着车往乡下走。
学校那边给徐无双请了假，他还是要每天往返去教课的。自从一年前徐无双的成绩好起来，那伴随着进步飘来的流言便多了起来。比如，他是徐无双同村的哥哥，自然一碗水端不平，更照顾徐无双的成绩。从那之后，这小孩儿就再不跟他亲近，不，准确的说，是这个少年，松柏一般的少年。
他从后视镜看徐无双，抬眼却和徐无双对上了，后者缓慢收回视线，看向窗外：“上次回来，还是一年前，也是下雨。”然后，我在老房子的麻将凉席上面，趁你睡着，趁着雷电交加，倾盆大雨。趁着吹进卧室的风路过你的脸，偷偷的亲了你。
王大雨自然不知道徐无双在想什么，只觉得少年碎发下的耳廓有些红，可能是车里暖气闷的。
“哥。”
临近家门的时候，徐无双喊了王大雨一声，王大雨看着路稍稍分心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太晚了，今天就简单收拾一下睡吧。”
王大雨：“知道，我收拾，你写作业。等你高考结束，想回来住多久都行。”停车拉好手刹，王大雨找钥匙开门，抬头又对徐无双重复了一遍：“但不准再旷课。”
徐无双一一应答，在进老房子的那一刻就跑了起来，收拾好一间房间，开始做作业。
台灯是王大雨选的，暖黄的的光，护眼。他倚在门口看徐无双写题，少年的轮廓在慢慢长开，鼻梁挺高，嘴唇挺薄，清清冷冷的，像小大人一样，但和一年前又有了细微的变化。
他抱着棉被看了好久，久到思绪飘远，生觉不好，想要到另一间卧室去，却被原本认真写题的徐无双叫住。
“哥，去哪里？”徐无双搁下笔，微微皱眉。
王大雨停住，听着窗外啪嗒啪嗒的雨声，弯着的腰慢慢挺直：“我先睡了，你写完作业也早点睡，凉席记得擦干净。”
徐无双眼神冷了下来，没有说睡不睡，而是问了王大雨一句：“脏吗？”
“哥，你真是什么都能忘啊。”
“我忘什么了？”王大雨不想问，但他还是问了。
徐无双起身，到门口把王大雨拉进房间，王大雨这才恍惚中清醒，发现，徐无双不仅面相在长开，个子也高了不少，从被爷爷托付给他，到一年前刚好能被自己抱在怀里，现在的徐无双，都快和他一样高了。
徐无双把他拉到床边，摁着坐下，直接按了床头的灯，两人摸着黑，他在王大雨耳边说：“哥睡里面。”
一年前，也是这样。
紫白色的闪电划过，好不容易给徐无双讲通题的王大雨坐在床边，徐无双先躺下：“哥，你睡里面吧。”
王大雨先睡到里面，才转过去问徐无双：“怎么，为什么我睡里面。”
“外面雨太大，闪电晃眼睛。睡不着。”徐无双躺下之后说的话，语速很慢，说完睡不着，整个人呼吸平缓，王大雨有些语塞，帮徐无双按了被子缝隙，自己卷着铺盖睡。
雨声的确大，啪嗒啪嗒打个没完，王大雨刚想起来戴个耳塞，身边的人却动了，慢慢的，徐无双坐了起来，两手支在他身侧，怕压着他。
“哥……”
王大雨闭着眼，徐无双亲了他。
心脏撞击着胸口，王大雨觉得自己很烫，但却不能动，不敢动，不想动。
他没有觉得一丝一毫的恶心，他满心想的是，自己的心思，是不是被发现了。
“哥，你好烫。”徐无双抬手握住他的手臂，那里的确烫，王大雨整个人都烫。
“哥，你也喜欢我。”少年的声音低沉，挠的他心慌，王大雨有时候不明白，怎么年龄这么小，声音却那么成熟。他没有办法再装，他睁开了眼。
“喜欢，但是不可以。”王大雨抬手拍了拍徐无双的脑袋。
“还有一年，我就成年了，那时候行吗。”
“也不行。”
“在我这里行。你喜欢就行。”十七岁的少年，有着很大的魄力，他跨坐在王大雨身上：“哥，要试试吗？”
而现在，他依旧跨坐咋王大雨身上：“哥，做吗。”
王大雨被这波整得心慌，他像那晚一样，拍拍徐无双脑袋，但这一次多加了一个吻：“我是你的老师，哥哥，表的。”
徐无双最见不得王大雨这个操作，二十几岁的人了，明明喜欢，还要顾这顾那，他讲坐起的王大雨搂住，脑袋搁在稍显宽厚的肩上，两人的头发贴在一起：“你是王大雨，我是徐无双，就这样。”
可能窗户没关严实，王大雨抱着徐无双的腰，感觉炙热间，有一缕风缠绕他的手指，提醒着他，答应吧。
他想要关于徐无双的流言少些，明明是徐无双的努力，不能归在他偏心。他也怕，怕徐无双没见过太多，恰好遇到一个他，好了三四年，就估错了自己的情感。
王大雨把被子重新盖在徐无双身上：“等高考结束。”
这句话像是一剂安定，徐无双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，歪了歪头：“行。”
然后倒头就睡。
王大雨：“……”你这么年轻你怎么睡得着！
自从这天之后，两人的关系又回到了之前，王大雨也不再躲，两人在学校里单独见了面，徐无双也叫哥。
高考那天，徐无双被王大雨送进考场，走之前还打了个响指：“诶！别忘了答应我的。”
王大雨对他招招手，看到徐无双进教学楼，才跟着他老师汇合，确认没什么事儿之后，打算不回酒店了，在门口等徐无双出来。
前几年他看到家长在校门口等了一天的自家孩子，只觉得这是一种安慰彼此的方式，现在他才有那么一点明白，原来等的人是幸福且骄傲的，徐无双这孩子也知道自己在等着，会不会考得安心点。
会啊，会安心很多。因为你从朝阳初升，等我等到夕阳倾斜。
校门口的人太多，徐无双尽量把视线抬高，终于在一个高大的人后面找到了王大雨，准确的说，是找到一杯插着习惯的奶茶和熟悉的袖口：“哥！”
王大雨手里高高举着奶茶，朝徐无双走过去，等到徐无双跟前，才看到他皱眉。
“给你，奖励。”
徐无双表面上不怎么开心，还是接过奶茶喝起来：“你都不问我考得怎么样？”
“嗯？”
“其他家长都在问。”
王大雨哼了一声，得到了徐无双一个满含杀气的眼刀。
他把徐无双手里的笔袋收到自己包里：“我不是你家长，你成年了。”
徐无双的奶茶在滋啦声中见底，觉得天气十分燥热，连吹过的风都是热的。
王大雨也这样觉得，他甚至觉得，风很大，吹得他心都乱了。
“我是你男朋友，恭喜毕业，徐无双。”
下一棒@夏游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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